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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曉風(fēng)包裝紙 張曉風(fēng)散文集內(nèi)容簡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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求張曉風(fēng)的《白千層》有關(guān)資料

1木棉花資料

關(guān)于木棉花的植物學(xué)資料(發(fā)表時間:2005-9-11 10:13:51)

關(guān)于木棉花的植物學(xué)資料

對不起,那個"木棉"的網(wǎng)頁進不去.所以.來這里發(fā)表了.

木棉是木棉科植物.也稱為紅棉、英雄樹、攀枝花.其拉丁學(xué)名為 Gossampianus malabarica(DC.) Merr.

落葉大喬木,高達25米;幼樹干或老樹枝條有短粗的圓錐狀刺;側(cè)枝平展。掌狀復(fù)葉有5—7個小葉;小葉具柄,長10一16厘米,寬4—5.5厘米,無毛;葉柄長12—18厘米?;ù厣谥Χ?,先葉開放,直徑約10厘米,紅色或橙紅色;花萼杯狀,長3—4.5厘米,厚,常5淺裂;花瓣長8—10厘米;雄蕊多數(shù),合生成短管,

排成3輪,最外輪的集生為5束;子房5室。蒴果長10-15厘米,木質(zhì),裂為5瓣,內(nèi)而有綿毛;種子倒卵形,光滑。

分布于云南、貴州、廣西、廣東南部;越南,印度至大洋洲也有。生丘陵或低山次生林中。木材輕欽,作蒸籠、包裝箱等用;果內(nèi)的綿毛作墊褥、枕頭等的填允材料;花、根、皮入藥有去濕之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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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部落是"攝影或者其它什么......"請多來看看,聊聊......

2相思樹資料

相思樹的資料喔!

植物名稱相思樹

科目豆科常綠喬木

別名臺灣相思、相思仔、香絲樹

原產(chǎn)地原產(chǎn)恒春半島,是臺灣主要的造林樹種之一,全島低海拔山區(qū)普遍可見

有毒部位;中毒癥狀種子

誤食會造成頭痛、惡心、腹痛、心跳加快,甚至死亡。

形態(tài)描述或特徵相思樹是臺灣早期最重要的薪炭材。由葉柄膨大而成的假葉狹長光滑,略彎曲,有清楚的5~7條縱向平行脈;頭狀花序金黃色的球形小花在5、6月間盛開,生於葉腋,花萼鐘形,花瓣4片,雄蕊多數(shù)。莢果深褐色,表面平滑,約手指長,內(nèi)藏種子5~8粒。相思樹的根系非常發(fā)達,又能耐風(fēng)抗旱、適應(yīng)貧瘠地,是綠化荒山、保護水土的良好樹種。

相思樹幼樹或小苗可以見到它真正的葉(二回羽狀復(fù)葉);長大以后,真正的葉消失,全部變成鐮刀狀的假葉。相思樹的木材可供制枕木、坑木及農(nóng)具,更供作薪炭及種植為行道、園景樹;它的嫩芽可以治跌打損傷。

資料來源:石門國小校園內(nèi)有毒植物介紹網(wǎng)頁

3白千層資料

白千層

作者:愛劉余味文章來源:本站原創(chuàng)點擊數(shù):192更新時間:2005-9-21

景觀66

植物名稱:白千層

別名:紙皮樹

英文名: Paper-bark tree

拉丁名: Melaleuca leucadendron

科名:桃金娘科

屬名:白千層屬

適應(yīng)地區(qū):華南

生態(tài)分類:木本植物>常綠喬木類

觀賞分類:蔭木類

高度范圍: 15(M)

形態(tài)特征:樹冠橢圓狀園錐形,叫具腺點,香氣濃郁,樹皮白色,成薄層狀剝落

生長習(xí)性:陽性,喜高溫多濕氣候,抗風(fēng)抗大氣污染,不耐旱

繁殖培育:以種子繁殖,11~12月采種,春季播種,因種子微小,應(yīng)先播於砂床,待苗高10~20公分,再行移植,翌春可達二公尺,定植后幼木時期干細,根系不堅固,必須架支柱,長大后則樹勢極強,可粗放管理。栽培土質(zhì)不拘,但以表土深厚,地勢高燥而排水良好,全日照或半日照之處為優(yōu)。中苗、大苗(二公尺公上)移植時則需土球方能成活。冬季可整姿,剪去主干之側(cè)枝。

景觀用途:主要用在庭園樹、行道樹及防風(fēng)樹

資料來源

張曉風(fēng)散文集內(nèi)容簡介

1、

《張曉風(fēng)散文集》

張曉風(fēng)的散文,總是充滿發(fā)於自我的真情至性。1967年,她的散文集《地毯的那一端》獲中山文藝獎,年僅二十六歲的她,已能以細膩的筆觸描寫一個新婚女性面對成長後席卷而來的愛情、婚姻、家人和朋友關(guān)系的轉(zhuǎn)變。作品迷人的地方,一則在總是微笑輕柔的姿態(tài),永遠善意的呈現(xiàn)事與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,甜美中不失條理。二則擅於將身旁切近實際的經(jīng)驗,由小見大,亦由雜亂中理出天地自然造物者的靈機與訓(xùn)誡

2、目錄

目錄

◎地毯的那一端

◎初雪

◎孤意與深情

◎她曾教過我

◎常常,我想起那座山

一方紙鎮(zhèn)

山跟山都起起手來了

風(fēng)景是有性格的

包裝紙

肅然

它在那里綠著

神秘經(jīng)驗

當(dāng)我去即山

地名

謝謝阿姨

山水的巨帙

山水的圣諭

適者

水程

◎那部車子

◎大型家家酒

◎綠色的書簡

◎愛情篇

兩岸

定義以命運

從俗

◎飲啄篇

面包出爐時刻

球與煮飯

香椿

韭菜合子

瓜子

蚵仔面線

◎衣履篇

1.羊毛圍巾

2.背袋

3.穿風(fēng)衣的日子

4.旅行鞋

5.牛仔長裙

6.項鏈

7.紅絨背心

◎春之懷古

◎花之筆記

◎步下紅毯之后

◎圣誕之拓片

◎大音

◎母親的羽衣

◎好艷麗的一塊土

◎種種有情

◎梅妃

◎一路行去

◎情懷

◎替古人擔(dān)憂

◎生活賦

巷底

糯糬車

食橘者

◎畫睛

◎有些人

◎魔季

◎回到家里

◎光環(huán)

◎雨天的書

◎秋天·秋天

◎細細的潮音

◎小小的燭光

◎歸去

◎我喜歡

◎我有

◎詠物篇

木棉花

流蘇與詩經(jīng)

梔子花

花拆

春之針縷

◎不能被增加的人

◎人物篇(外四篇)

一捆柴

一條西褲

一柄傘

一個聲音

◎遇見

◎我在

◎遇

◎月,闕也

◎情懷

◎描容

◎矛盾篇(之一)

◎矛盾篇(之二)

◎矛盾篇(之三)

◎只因為年輕啊

◎一句好話

◎觸目

◎你要做什么

◎從你美麗的流域

◎回首風(fēng)煙

◎鼻子底下就是路

◎林中雜想

◎誰敢?

◎眼種四則

◎動情二章

◎想要道謝的時刻

◎幸虧

◎玉想

◎色識

◎故事行

◎老師,這樣,可以嗎?

◎初心

◎錯誤—中國故事常見的開端

◎河飛記

◎仗美執(zhí)言

◎值得歡喜贊嘆的歡喜贊嘆

◎溯洄

◎火中取蓮

◎臺詞

3、參考資料:

張曉風(fēng)常常我想起那座山

一方紙鎮(zhèn)

常常,我想起那坐山。

它沉沉穩(wěn)穩(wěn)的駐在那塊土地上,像一方紙鎮(zhèn)。美麗凝重,并且深情地壓住這張紙,使我們可以在這張紙上寫屬于我們的歷史。

有時是在市聲沸天、市塵彌地的臺北街頭,有時是在擁擠而又落寞的公共汽車站,有時是在異國旅舍中憑窗而望,有時是在扼腕奮臂、撫胸欲狂的大痛之際,我總會想起那座山。

或者在眼中,或者在胸中,是中國人,就從心里想要一座山。

孔子需要一座泰山,讓他發(fā)現(xiàn)天下之小。

李白需要一座敬亭山,讓他在云飛鳥盡之際有“相看兩不厭”的對象。

辛稼軒需要一座嫵媚的青山,讓他感到自己跟山相像的“情與貌”。

是中國人,就有權(quán)利向上帝要一座山。

我要的那一座山叫拉拉山。

山跟山都起起手來了

“拉拉是泰雅爾話嗎?”我問胡,那個泰雅爾司機。

“是的?!?/p>

“拉拉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”他抓了一陣頭,忽然又高興地說,“哦,大概是因為這里也是山,那里也是山,山跟山都拉起手來了,所以就叫拉拉山啦!”

我怎么會想起來用國語的字來解釋泰雅爾的發(fā)音的?但我不得不喜歡這種詩人式的解釋,一點也不假,他話剛說完,我抬頭一望,只見活鮮鮮的青色一刷刷地刷到人眼里來,山頭跟山頭正手拉著手,圍成一個美麗的圈子。

風(fēng)景是有性格的

十一月,天氣一徑地晴著,薄涼,但一徑地晴著,天氣太好的時候我總是不安,看好風(fēng)好日這樣日復(fù)一日地好下去,我說不上來地焦急。

我決心要到山里去一趟,一個人。

說得更清楚些,一個人,一個成年的女人,活得很興頭的一個女人,既不逃避什么,也不為了出來“散心”——恐怕反而是出來“收心”,收她散在四方的心。

一個人,帶一塊面包,幾只黃橙,去朝山謁水。

有的風(fēng)景的存在幾乎是專為了嚇人,如大峽谷,它讓你猝然發(fā)覺自己渺如微塵的身世。

有些風(fēng)景又令人惆悵,如小橋流水(也許還加上一株垂柳,以及模糊的雞犬聲)它讓你發(fā)覺,本來該走得進去的世界,卻不知為什么竟走不進去。

有些風(fēng)景極安全,它不猛觸你,它不騷擾你,像羅馬街頭的噴泉,它只是風(fēng)景,它只供你拍照。

但我要的是一處讓我怦然驚動的風(fēng)景,像寶玉初見黛玉,不見眉眼,不見肌膚,只神情恍惚地說:

“這個妹妹,我曾見過的。”

他又解釋道:“雖沒見過,卻看著面善,心里倒像是遠別重逢的一般?!?/p>

我要的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山水——不管是在王維的詩里初識的,在柳宗元的永州八記里遇到過的,在石濤的水墨里咀嚼而成了痕的,或在魂里夢里點點滴滴一石一木蘊積而有了情的。

我要的一種風(fēng)景是我可以看它也可以被它看的那種。我要一片“此山即我,我即此山,此水如我,我如此水”的熟悉世界。

有沒有一種山水是可以與我輾轉(zhuǎn)互相注釋的?有沒有一種山水是可以與我互相印證的?

包裝紙

像歌劇的序曲,車行一路都是山,小規(guī)模的,你感到一段隱約的主旋律就要出現(xiàn)了。

忽然,摩托車經(jīng)過,有人在后座載滿了野芋葉子,一張密疊著一張,橫的疊了五尺,高的約四尺,遠看是巍巍然一塊大綠玉。想起余光中的詩——那就折一張闊些的荷葉

包一片月光回去

回去夾在唐詩里扁扁的,像壓過的相思

臺灣荷葉不多,但滿山都是闊大的野芋葉,心形,綠得叫人喘不過氣來,真是一種奇怪的葉子,曾經(jīng),我們在市場上芭蕉葉可以包一方豆腐,野芋葉可以包一片豬肉——那種包裝紙真豪華。

一路上居然陸續(xù)看見許多載運野芋葉子的摩托車,明天市場上會出現(xiàn)多少美麗的包裝紙?。?/p>

肅然

山色愈來愈矜持,秋色愈來愈透明,我開始正襟危坐,如果米顛為一塊石頭而兔冠下拜,那么,我該如何面對疊石萬千的山呢?

車于往上升,太陽往下掉,金碧的夕輝在大片山坡上徘徊顧卻,不知該留下來依屬山,還是追上去殉落日。

和黃昏一起,我到了復(fù)興。

它在那里綠著

小徑的盡頭,在蘆葦?shù)娜笨谔?,可以俯看大漢溪。

溪極綠。

暮色漸漸深了,奇怪的是溪水的綠色頑強的裂開暮色,堅持地維護著自己的色調(diào)。

天全黑了,我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那道綠,仍然虎虎有力地在流,在黑暗里我閉了眼都能看得見。

或見或不見,我知道它在那里綠著。

賞梅,于梅花未著時

庭中有梅,大約一百本。

“花期還有三、四十天?!鄙角f里的人這樣告訴我,雖然已是已涼未寒的天氣。

梅葉已凋盡,梅花尚未剪裁,我只能仁立細賞梅樹清奇磊落的骨格。

梅骨是極深的土褐色,和巖石同色。更像巖石的是,梅骨上也布滿蒼苔的斑點,它甚至有巖石的粗糙風(fēng)霜、巖石的裂痕、巖石的蒼老嶙剛、梅的枝枝柯柯交抱成一把,竟是抽成線狀的巖石。

不可想象的是,這樣寂然不動的巖石里,怎能迸出花來呢?

如何那枯瘠的皴枝中竟鎖有那樣多瑩光四射的花瓣?以及那么多日后綠得透明的小葉子,它們此刻在哪里?為什么獨有懷孕的花樹如此清癯蒼古?那萬千花胎怎會藏得如此秘密?

我?guī)缀跸肫书_枝子掘開地,看看那來日要在月下浮動的暗香在哪里?看看來日可以欺霜傲雪的潔白在哪里?他們必然正在齋戒沐浴,等候神圣的召喚,在某一個北風(fēng)凄緊的夜里,他們會忽然一起白給天下看。

隔著千里,王維能回首看見故鄉(xiāng)綺窗下記憶中的那株寒梅。隔著三四十天的花期,我在枯皴的樹臂中預(yù)見想象中的璀璨。

于無聲處聽驚雷,于無色處見繁花,原來并不是不可以的!

神秘經(jīng)驗

深夜醒來我獨自走到庭中。

四下是澈底的黑,襯得滿天星子水清清的。

好久沒有領(lǐng)略黑色的美。想起托爾斯泰筆下的安娜·卡列尼娜,在舞會里,別的女孩以為她要穿紫羅蘭色的衣服,但她竟穿了一件墨黑的、項間一圈晶瑩剔亮的鉆石,風(fēng)華絕代。

文明把黑夜弄臟了,黑色是一種極嬌貴的顏色,比白色更沾不得異物。

黑夜里,繁星下,大樹兀然矗立,看起來比白天更高大。

日本時代留下的那所老屋,一片瓦疊一片瓦,說不盡的滄桑。

忽然,我感到自己被桂香包圍了。

一定有一裸桂樹,我看不見,可是,當(dāng)然,它是在那里的。桂樹是一種在白天都不容易看見的樹,何況在黑如松煙的夜里,如果一定要找,用鼻子應(yīng)該也找得到。但,何必呢?找到桂樹并不重要,能站在桂花濃馥古典的香味里,聽那氣息在噫吐什么,才是重要的。

我在庭園里繞了幾圈,又毫無錯誤地回到桂花的疆界里,直到我的整個肺納甜馥起來。

有如一個信徒和神明之間的神秘經(jīng)驗,那夜的桂花對我而言,也是一場神秘經(jīng)驗。有一種花,你沒有看見,卻篤信它存在。有一種聲音,你沒有聽見,卻自知你了解。

當(dāng)我去即山

我去即山,搭第一班早車。車只到巴陵(好個令人心驚的地名),要去拉拉山——神木的居所——還要走四個小時。

《古蘭經(jīng)》里說:“山不來即穆罕默德——穆罕默德就去即山?!?/p>

可是,當(dāng)我前去即山,當(dāng)班車像一只無槳無揖的舟一路蕩過綠波綠濤,我一方面感到做為一個人一個動物的喜悅,可以去攀絕峰,可以去橫渡大漠,可以去鶯飛草長或窮山惡水的任何地方,但一方面也驚駭?shù)匕l(fā)現(xiàn),山,也來即我了。

我去即山,越過的是空間,平的空間,以及直的空間。

但山來即我,越過的時間,從太初,它緩慢的走來,一場十萬年或百萬年的約會。

當(dāng)我去即山,山早已來即我,我們終于相遇。

張愛玲談到愛情,這樣說:

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,于千萬年之中,時間的

無涯的荒野里,沒有早一步,也沒有晚一步,剛巧趕上了,也沒

有別的話可說,惟有輕輕的問一聲:“噢,你也在這里嗎?!?/p>

人類和山的戀愛也是如此,相遇在無限的時間,交會于無限的空間,一個小小的戀情締結(jié)在那交叉點上,如一個小小鳥巢,偶筑在縱橫的枝柯間。

地名

地名、人名、書名,和一切文人雅士雖銘刻于金石,事實上卻根本不存在的樓齋亭閣都令我愕然久之。(那些圖章上的姓名,既不能說它是真的,也不能說它是假的,只能說,它構(gòu)思在方寸之間的心中,營筑在分寸之內(nèi)的玉石。)

中國人的名字恒是如此慎重莊嚴。

通往巴陵的公路上,無邊的煙繚霧繞中猛然跳出一個路牌讓我驚訝,那名字是

雪霧鬧

我站起來,相信似地張望了又張望,車上有人在睡,有的人在發(fā)呆,沒有人理會那名字,只有我暗自吃驚。唉,住在山里的人是已經(jīng)養(yǎng)成對美的抵抗力了,像韋應(yīng)物的詩“司空見慣渾無事,斷盡蘇州刺史腸”。而我亦是脆弱的,一點點美,已經(jīng)讓我承受不起了,何況這種意外蹦出來的,突發(fā)的美好。何況在山疊山、水錯水的高絕之處,有一個這樣的名字,是一句沉實緊密的詩啊,那名字。

名字如果好得很正常,倒也罷了,例如“云霞坪”,已經(jīng)好得很夠分量了,但“雪霧鬧”好得過分,讓我張惶失措,幾乎失態(tài)。

紅杏枝頭春意鬧,但那種鬧只是閨中乖女孩偶然的冶艷,但雪霧糾纏,那里面就有了天玄地黃的大氣魄,是乾坤的判然分明的對立,也是乾坤的混然一體的合同。

像把一句密加圈點的詩句留在詩冊里,我把那名字留在山顛水涯,繼續(xù)前行。

謝謝阿姨

車過高義,許多背著書包的小孩下了車。高義國小在那上面。

在臺灣,無論走到多高的山上,你總會看見一所小學(xué),灰水泥的墻,紅字,有一種簡單的不喧不囂的美。

小孩下車時,也不知是不是校長吩咐的,每一個都畢恭畢敬的對司機和車掌大聲地說:“謝謝阿姨!”“謝謝伯伯!”

在這種車上服務(wù)真幸福。

愿那些小孩永遠不知道付了錢就叫“顧客”,愿他們永遠不知道“顧客永遠是對的”的片面道德。

是清早的第一班車,是晨霧未稀的通往教室的小徑,是剛剛開始背書包的孩子,一聲“謝謝”,太陽靄然地升起來。

山水的巨帙

峰回路轉(zhuǎn),時而是左眼讀水,右眼閱山,時而是左眼被覽一頁頁的山,時而是右眼圈點一行行的水——山水的巨帙是如此觀之不盡。

做為高山路線上的一個車掌必然很怡悅吧?早晨,看東山的影子如何去覆罩西山,黃昏的收班車則看回過頭來的影子從西山覆罩東山。山輕只是無限的整體大片上的一條細線,車子則是千回百折的線上的一個小點。但其間亦自是一段小小的人生,也充滿大千世界的種種觀望。

不管車往那里走,奇怪的是梯田的階層總能跟上來,中國人真是不可思議,他們硬是把峰壑當(dāng)平地來耕作。

我想送梯田一個名字——“層層香”,說得更清楚點,是層層稻香,層層汗水的芬芳。

巴陵是公路局車站的終點。

像一切的大巴士的山線終站,那其間有著說不出來的小小繁華和小小的寂寞——一間客棧,一間山莊,一家兼賣肉絲面和豬頭肉的票亭,幾家山產(chǎn)店,幾家人家,一片有意無意的小花圃,車來時,楊起一陣沙塵,然后沉寂。

公車的終點站是計程車的起點,要往巴陵還有三小時的腳程,我訂了一輛車,司機是胡先生,泰雅爾人,有問必答,車子如果不遇山路,可以走到比巴陵更深的深山。

山里的計程車其實是不計程的,連計程表也省得裝了。開山路,車子耗損大,通常是一個人或好些人合包一輛車。價錢當(dāng)然比計程貴,但坐車當(dāng)然比坐滑竿坐轎子人道多了,我喜歡看見別人和我平起平坐。

我坐在前座,和駕駛一起,文明社會的禮節(jié)到這里是不必講求了,我選擇前座是因為它既便于談話,又便于看山看水。

車雖是我一人包的,但一路上他老是停下來載人,一會是從小路上沖來的小孩——那是他家老五,一會又搭乘一位做活的女工,有時他又熱心的大叫:

“喂,我來幫你帶菜!”

許多人上車又下車,許多東西搬上又搬下,看他連問都不問一聲就理直氣壯的載人載貨,我覺得很高興。

“這是我家!”他說著,跳下車,大聲跟他太太說話。

天!漂亮的西式平房。

他告訴我那里是他正在興蓋的旅舍,他告訴我他們的土地值三萬一坪,他告訴我山坡上那一片是水密桃,那一片是蘋果……

“要是你四月來,蘋果花開,哼!……”

這人說話老是讓我想起現(xiàn)代詩。

“我們山地人不喝開水的——山里的水拿起來就喝!”

“呶,這種草叫‘嗯?!覀儚那俺粤松庖嵌亲油淳统?/p>

“停車,停車?!边@一次是我自己叫停的,我仔細端詳了那種草,鋸齒邊的尖葉,滿山遍野都是,從一尺到一人高,頂端開著隱藏的小黃花,聞起來極清香。

我摘了一把,并且撕一片像中指大小的葉子開始咀嚼,老天!真苦得要死,但我狠下心至少也得吃下那一片,我總共花了三個半小時,才吃完那一片葉子。

“那是芙蓉花嗎?”

我種過一種芙蓉花,初綻時是白的,開著開著就變成了粉的,最后變成凄艷的紅。

我覺得路旁那些應(yīng)該是野生的芙蓉。

“山里花那么多,誰曉得?”

車子在凹凹凸凸的路上,往前蹦著。我不討厭這種路——因為太討厭被平直光滑的大道把你一路輸送到風(fēng)景站的無聊。

當(dāng)年孔丘乘車,遇人就“憑車而軾”,我一路行去,也無限歡欣的向所有的花,所有的蝶,所有的鳥以及不知名的蔓生在地上的漿果而行“車上致敬禮”。

“到這里為止,車子開不過去了,”司機說,“下午我來接你?!?/p>

山水的圣諭

我終于獨自一人了。

獨自一人來面領(lǐng)山水的圣諭。

一片大地能昂起幾座山?一座山能出多少樹?一棵樹里能秘藏多少鳥?一聲鳥鳴能婉轉(zhuǎn)傾泄多少天機?

鳥聲真是一種奇怪的音樂——鳥愈叫,山愈幽深寂靜。

流云匆匆從樹隙穿過——云是山的使者吧——我竟是閑于閑去的一個。

“喂!”我坐在樹下,叫住云,學(xué)當(dāng)年孔子,叫趨庭而過的鯉,并且愉快地問他,“你學(xué)了詩沒有?”

并不渴,在十一月山間的新涼中,但每看到山泉我仍然忍不住停下來喝一口。雨后初晴的早晨,山中轟轟然全是水聲,插手入寒泉,只覺自己也是一片冰心在玉壺。而人世在哪里?當(dāng)我一插手之際,紅塵中幾人生了?幾人死了?幾人灰情來欲大徹大悟了?

剪水為衣,搏山為缽,山水的衣缽可授之何人?叩山為鐘鳴,撫水成琴弦,山水的清音誰是知者?山是千繞百折的璇鞏圖,水是逆流而讀或順流而讀都美麗的回文詩,山水的詩情誰來領(lǐng)管?

俯視腳下的深澗,浪花翻涌,一直,我以為浪是水的一種偶然,一種偶然攪起的激情。但行到此外,我忽竟發(fā)現(xiàn)不然,應(yīng)該說水是浪的一種偶然,平流的水是浪花偶而憩息時的寧靜。

同樣是島同樣有山,不知為什么,香港的山里就沒有這份云來霧往,朝煙夕嵐以及千層山萬重水的幫國韻味,香港沒有極高的山,極巨的神木,香港的景也不能說不好,只是一覽無遺,但然得令人不習(xí)慣。

對一個中國人而言,煙嵐是山的呼吸,而拉拉山,此正在徐舒的深呼吸。

小的時候老師點名,我們一一舉手說:

“在!”

當(dāng)我來到拉拉山,山在。

當(dāng)我訪水,水在。

還有,萬物皆山,還有,歲月也在。

轉(zhuǎn)過一個彎,神木便在那里,在海拔一千八百公尺的地方,在拉拉山與塔曼山之間,以它五十四公尺的身高,面對不滿五尺四寸的我。

他在,我在,我們彼此對望著。

想起剛才在路上我曾問司機:

“都說神木是一個教授發(fā)現(xiàn)的,他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以前你們知道不知道?”

“哈,我們早就知道啦,從做小孩子就知道,大家都知道的嘛!它早就在那里了!”

被發(fā)現(xiàn),或不被發(fā)現(xiàn),被命名,或不被命名,被一個泰雅族的山地小孩知道,或被森林系的教授知道,它反正那里。

心情又激動又平靜,激動,因為它超乎想象的巨大莊嚴。平靜,是因為覺得如此是一座倒生的翡翠礦,需要用仰角去挖掘。

路旁釘著幾張原木椅子,長滿了癬苔,野蕨從木板裂開的瘢目冒生出來,是誰坐在這張椅子上把它坐出一片苔痕?是那叫做“時同”的過客嗎?

再往前,是更高的一株神木,叫復(fù)興二號。

再走,仍有神木,再走,還有。這里是神木家族的聚居之處。

十一點了,秋山在此刻竟也是陽光炙人的,我躺在復(fù)興二號下面,想起唐人的傳奇,虬髯客不帶一絲邪念臥看紅拂女梳垂地的長發(fā),那景象真華麗。我此刻也臥看大樹在風(fēng)中梳著那滿頭青絲,所不同的是,我也有華發(fā)綠鬢,跟巨木相向蒼翠。

人行到復(fù)興一號下面,忽然有些悲愴,這是胸腔最闊大的一棵,直立在空無憑依的小山坡上,似乎被雷殛過,有些地方劈剖開來,老干枯干蒼古,分叉部分卻活著。

怎么會有一棵樹同時包括死之深沉和生之愉悅!

坐在樹根上,驚看枕月衾云的眾枝柯,忽然,一滴水,棒喝似地打到頭上。那枝柯間也有漢武帝所喜歡的承露盤嗎?

真的,我問我自己,為什么要來看神木呢?對生計而言,神木當(dāng)然不及番石榴,又不及稻子麥子。

我們要稻子,要麥子,要番石榴,可是,令我們驚訝的是我們的確也想要一棵或很多棵神木。

我們要一個形象來把我們自己畫給自己看,我們需要一則神話來把我們自己說給自己聽:千年不移的真摯深情,閱盡風(fēng)霜的泰然莊矜……

樹在。山在。大地在。歲月在。我在。你還要怎樣更好的世界?

適者

聽?wèi)T了“物競天擇,適者生存”,使人不覺被繃緊了,仿佛自己正介于適者之同,又好像適干生存者的名單即將宣布了,我們連自己生存下去的權(quán)利都開始懷疑來了。

但在山中,每一種生物都尊嚴的活著,巨大悠久如神木,神奇尊貴如靈芝,微小如陰巖石上恰似芝麻點大的菌子,美如鳳尾蝶,丑如小晰蜴,古怪如金狗毛,卑弱如匍伏結(jié)根的蔓草,以及種種不知名的萬類萬品,生命是如此仁慈公平。

甚至連沒有生命的,也和諧地存在著,土有土的高貴,石有石的尊嚴,倒地而死無人憑吊的權(quán)尸也縱容菌子、蕨草、薊苔的木耳爬得它一身,你不由覺得那樹尸竟也是另一種大地,它因容納異已而在那些小東西身上又青青翠翠地再活了起來。

生命是有充分的余裕的。

忽然,我聽到人聲,胡先生來接我了。

“就在那上面,”他指著頭上的巖突叫著,“我爸爸打過三只熊!”

我有點生氣,怎么不早講?他大概怕嚇著我,其實,我如果事先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大黑熊出沒的路,一定要興奮十倍??上Я?!

“熊肉好不好吃?”

“不好吃,太肥了?!彼樖终艘话岩安?,又順手扔了,他對逝去的歲月并不留戀,他真正掛心的是他的車,他的孩子,他計劃中的旅館。

山風(fēng)跟我說了一天,野水跟我聊了一天,我累了?;貋淼墓肪周嚿习卜值貞{窗俯看極深極深的山澗,心里盤算著要到何方借一只長瓢,也許長如構(gòu)子星座的長標(biāo)瓢,并且舀起一瓢清清冽冽的泉水。

有人在山跟山之間扯起吊索吊竹子,我有點喜歡做那竹子。

回到復(fù)興,復(fù)興在四山之間,四山在金云的合抱中。

水程

清晨,我沿復(fù)興山莊旁邊的小路往吊橋走去。

吊橋懸在兩山之間,不著天,不巴地,不連水——吊橋真美。走吊橋時我簡直有一種索人的快樂,山色在眼,風(fēng)聲在耳,而一身系命于天地間游絲一般鐵索間。

多么好!

我下了吊橋,走向渡頭,舟子未來,一個農(nóng)婦在田間澆豌豆,豌豆花是淡紫的,很細致美麗。

打谷機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,我感動著,那是一種現(xiàn)代的春米之歌。

我要等一條船沿水路帶我經(jīng)阿姆坪到石門,我坐在石頭上等著。

烏鴉在山巖上直嘎嘎的叫著,記得有一年在香港碰到王星磊導(dǎo)演的助手,他沒頭沒腦的問我:“臺灣有沒有烏鴉?”

他們后來到印度去弄了烏鴉。

我沒有想到山里竟有那么多烏鴉,烏鴉的聲音平直低啞,絲毫不婉轉(zhuǎn)流利,它只會簡單直接地叫一聲:

“嘎一一一”

但細細品味,倒也有一番直抒胸臆的悲痛,好像要說的太多,愴惶到極點反而只剩一聲長噫了!

烏鴉的羽翅純黑碩大,華貴耀眼。

船來了,但乘客只我一個,船夫定定的坐在船頭等人。

我坐在船尾,負()責(zé)邀和風(fēng),邀麗日,邀偶過的一片云影,以及夾岸的綠煙。

沒有別人來,那船夫仍坐著。兩個小時過去了。

我覺得我邀到的客人已夠多了,滿船都是,就付足了大伙兒的船資,促他開船。他終于答應(yīng)了。

山從四面疊過來,一重一重地,簡直是綠色的花瓣——不是單瓣的那一種,而是重瓣的那一種——人行水中,忽然就有了花蕊的感覺,那種柔和的,生長著的花蕊,你感到自己的尊嚴和芬芳,你竟覺得自己就是張橫渠所說的可以“為天地立心”的那個人。

不是天地需要我們?nèi)橹⑿?,而是由于天地的仁慈,他俯身將我們抱起,而且剛剛好放在心坎的那個位置上。山水是花,天地是更大的花,我們遂挺然成花蕊。

回首群山,好一塊沉實的紙鎮(zhèn),我們會珍惜的,我們會在這張紙上寫下屬于我們的歷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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